中国戏曲文化丰富璀璨,延绵数千年,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瑰宝,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年轻人对戏曲感兴趣。
戏曲表现形式也挺多样的,主要是南北异同,甚至不同区域间就有不同的风格,不过今天不谈这个,要讲的和它相关的另一种形式——绘画。
说起戏曲画家,你会想到谁?
其实戏曲人物画虽然古代就有人创作,但它并不是一个传统的主流绘画流派,反而是到了近代,由一帮绘画大师们开创出来的绘画主题,或许有些人听说过关良,他就被奉为戏画的鼻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是戏画的集大成者——高马得。
不了解这方面的人或许没听过他的名字,先来段弯弯绕绕的故事引出他。
很多人的童年国漫《三个和尚》,这一动画片的人物造型设计是韩羽先生,他是老一辈的艺术家,曾参与多部古早动画片的制作。
有一部他做编剧的《八仙与跳蚤》,知名度没有《三个和尚》这么高,但也是上海美影厂出品的,是剪纸风格的动画片,非常有趣。这部里面的造型设计就是高马得。
七八十年代以后,韩羽逐渐开始接触戏曲人物画,其实包括《三个和尚》和之后的戏画,它们的风格都是很接近,甚至倒不如说,那个时候的戏曲人物画,乍一看上去,风格都很相似。
韩羽设计造型的动画片《三个和尚》
韩羽作品《三岔口》
关良《武松打虎》
高马得《宝莲灯》
高马得早年以漫画见称,六十年代后醉心于戏曲,便开始了这方面的创作。他祖籍南京,学生时代在天津读书,这里的民间艺术本来就很活跃,高马得也算是耳濡目染,后来又渐渐迷上了京剧。
中国的戏曲曲目可太多了,题材多样,人物众多,能画的可太广了。相较于比较喜欢画生、净角色的关良,高马得更多画男女之间的爱情,比如《西厢记》、《牡丹亭》、《西园记》等古典戏曲。
他笔下的戏曲人物线条充溢着律动感,其笔墨简练洒脱,而形象生动传神,清秀温婉,看起来趣味十足。
比如他在画人物复杂的情绪内心时,经常会设计让女子转过身去,捂着脸哭泣。在《贵妃醉酒》中,杨玉环苦等不到唐明皇,情绪低落,但又不能失了体面,于是就掩着神情,转过身去。
在《风雨情深》中,白娘子情意绵绵,眉眼含笑,许仙撑着雨伞想要上前又不敢,简单的笔墨就将这两人心动而又难为情的心理表现得生动而富有趣味。
高马得擅长从线条上来展现戏画人物的性格,为了让人物更加准确,他还对汉画像砖、秦汉陶俑和民间剪纸艺术进行观察学习,甚至还把自己的老本行——漫画的艺术表现形式加在戏画上,颇有看连环画的感觉。
他的人物画都非常简练,从没有多余的笔墨,像人物的外貌轮廓,简单几笔就完成了,一幅画上也只有一到两三个人物,但人物神态却很生动。
比如《坐楼杀惜》中,这是一场矛盾冲突非常激烈的戏,宋江执剑而立,面部表情仅简单的两三笔,却已将他的熊熊怒气释放无疑,手指的描绘也很有力道感;反观阎惜娇倒在地上,一袭白衣,显得柔弱而惧怕。
相比起传统的绘画,其实我们还是能很明显地看到戏画的不同点,它完全跳脱了写实主义的束缚,比较简洁,甚至会让人觉得像是涂鸦,好像小孩子也能画一样。
其实戏画一是要对人物的形体动作描绘到位准确,二是它在美感呈现上,追求气韵生动,这也是古今画家都在追求的最高境界,中国画从来都不追求形似写实,重“意”而已。
高马得一生痴迷于绘画,他的夫人陈汝勤曾说:高马得这个人,画画看书是唯一的嗜好,其他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一切顺其自然,乐观,幽默,遇到好事坏事都一笑了之,稳坐钓鱼船。
确实,高马得的乐观精神也是让人佩服,身为一个画家,最重要的莫过于眼睛和手,高马得的眼睛不好,去医院做过手术,医院停电而导致手术失败,最后右眼失明了。
就算是普通人也肯定大受打击,但高马得却很平静地接受了状况,还安慰夫人陈汝勤:老天爷不错,还给我留下了一只眼。
作为戏画的代表人物,高马得的戏画作品熟练巨大,题材丰富,充满趣味和诗意。他对戏画是很痴情的,即便是在艺术、市场门庭冷落之时,他的态度也一直是:“我爱那些威武雄壮的净,婀娜多姿的旦,幽默风趣的丑,沉稳老健的须生,潇洒雅致的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