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十点人物志原创当一个漂亮可爱的宝宝呱呱坠地,新手父母们的战争才刚刚打响。夫妻双方是否需要有一个人在孩子的幼年时期全程坐镇,成了许多父母们反复探讨的第一个问题。由此,成为全职妈妈或全职爸爸的讨论,近些年也日渐激烈。最新的数据显示,在亚洲,全职爸爸的数量正在逐年上涨,其中韩国创下历史新高,有1.3万名全职爸爸。而在中国有37.6%的男性职场人愿意退居二线专心育儿,让母性角色拼杀职场,保证经济收入。要知道,照顾小孩可不轻松。一旦进入家庭,全职爸爸们不仅要接受来自社会偏见的凝视,每日与吵闹的孩子无间断相处,也难免会让他们感到压抑,与之前身处职场如鱼得水的状态形成对比,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今天,十点人物志采访到了两位全职爸爸。他们有人身处“新手享受期”,每日沉浸在与宝宝的互动中,没喊过苦,没叫过累。有人为了照顾孩子放弃高薪职位,退居二线,全力支持老婆拼杀职场。或许,通过他们的经历,能够让人们对全职爸爸这个角色,有更加深刻的了解。全职爸爸,难吗?成为全职爸爸,对于85年生的老寒来说,是一种修行。起因是老婆十月怀胎辛苦产下儿子可乐,又全职在家带了不到一年,回归职场的决心愈发强烈。夫妻两人几次沟通下来,老寒才决定扛起重任。从此老寒像是应聘上了一份无工资的工作,忐忑上岗,工作内容全靠摸索,工龄两年,依旧每日都需要面对新的挑战。每天的工作时长与他之前加班盛行的互联网公司差不多,没有加班费,全年无休,还要伺候一个随时会暴走,会哭闹,会就地撒泼的甲方——他的儿子。开始做全职爸爸的前几个月,老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转头对老婆说:“孩子两岁是最难带的阶段,我觉得我被你骗了。”
儿子可乐正在看书
日常生活中,老寒称老婆为“队友”,称儿子为“大哥”或者“大佬”,和“队友”齐心协力,满足“大哥”的需求,让“大哥”有个快乐童年,是他们队内整合出的首要任务。老寒每日会在早上6点半到7点之间起床,洗漱完毕后偶尔准备早饭,8点左右送走去上班的“队友”后,带着儿子去上托管班。以此迎来他这一天唯一专属于自己的3个小时,直到中午12点托管班放学,再接回“大哥”进行陪睡午觉、陪玩、户外活动、喂饭、洗澡、哄睡等一系列动作,基本上一天下来之后,也没有多余的精气神再做其他事情了,最多在“大哥”睡后点个夜宵,犒赏一下自己。有时候外卖刚到,就看着自家“大哥”拉着妈妈的手,一边揉着惺忪的小眼睛一边走出屋子,说一句:“爸爸,我要上厕所。”老寒的心里就知道,完了,这一醒,怕是不玩两个小时不会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点的夜宵变凉,投入又一轮的哄睡。老寒调侃道:“真希望神能赐给我一个按钮,一按,孩子就睡了。”老寒日常在朋友圈“求救”
这边老寒还在和儿子斗智斗勇。而在浙江某个小县城的全职爸爸阿西,却一头扎进了每日与女儿开心地互相陪伴之中,非常享受手忙脚乱的育儿过程。阿西早在老婆备孕的时候就想好,自己要留在家里当全职爸爸,让老婆继续工作。一是因为母亲早逝,家里能带孩子的老人只有丈母娘,而丈母娘患有很严重的肩周炎,带孩子又是极辛苦的事,他不忍心。二是老婆是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人,十月怀胎本就剥夺了她很多自由,又要投入到无止境的育儿中,他担心老婆身心会承受不住。“如果错过了小孩子的成长,只在下班之后才能看到她,我以后会很后悔,没有参与到她最初的生活,可能她一些细微地改变我也没办法察觉。”也是抱着这份心态,阿西成为了全职爸爸。为了更好进入角色,也为了能更科学地照顾宝宝,他自告奋勇去考了月嫂证。阿西考的月嫂证
在全是阿姨、嬢嬢的月嫂培训班上,只有阿西一个男生。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精进技能,不是件丢人的事情。也因为性别的特殊性,老师总是让阿西为大家示范,看着台下的阿姨们一个劲儿地夸自己,还挺有成就感的。班级考核通过之后,医院会派护士长进行最终考核,阿西也顺利通过,拿到了月嫂证。阿西的宝贝啾啾,是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刚满一岁,还不太会说话,身体不适只能用哭喊来表达,这时候考验的就是阿西的耐力。为了培养啾啾睡整觉,阿西和老婆给她断了夜奶,起初啾啾还是会准时在夜里醒来哭喊着要喝奶。为了不打扰老婆休息,阿西只能在凌晨抱着啾啾在客厅里边哄边来回走,一走就是两三个小时。等到孩子精疲力尽后沉沉睡去,阿西也只剩几个小时可以睡,因为隔天一早他还要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带孩子本就是件熬人的事情,但阿西一点都不觉得累,每天都很快乐。在满满当当的育儿时间里,他会用视频记录下女儿啾啾所有重要时刻,B站「全职奶爸阿西」成了他最重要的身份。阿西用视频记录下女儿的日常
当夫妻双方达成共识,由爸爸担起育儿重任,男性们这才开始切身体验到育儿的艰辛苦楚,慌张有时,疲惫有时。但无论是老寒还是阿西,他们发现就算每天陪伴孩子时间最长的人是自己,只要妈妈一回家,孩子们指定会放下手中的玩具奔向妈妈的怀抱,母亲与孩子之间深深的羁绊,是任何陪伴都替代不了的。“我也只是个照顾大哥起居饮食的工具人罢了。”老寒自嘲道。爸爸带娃,闪现的冲突因为《披荆斩棘的哥哥》而备受瞩目的男星李承铉,曾在一次采访中聊到,自己全职带娃抑郁了1年多。那时候为了支持老婆戚薇的工作,李承铉在家做了6年的全职爸爸。可能是彼时的他对身份转变没有准备充分,面对尚未懂事的女儿经常会情绪失控,大声斥责,转头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女儿熟睡的脸默默流泪。李承铉的经历当然不是个例。丁香医生曾做过一项职业调查,其中睡眠最少、心理压力最大的职业,全职爸妈均在榜首。疲累、极少自由时间、异常固定的社交活动范围都是全职爸妈们面临的困境,不断吞噬着他们的耐心,像一根紧绷的弹簧,压力层层叠叠,总会有崩坏的一天。来自电影《白兔糖》
老寒辞职前在某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手下带了一个小团队,工作极其有规划,所有项目都按照时间表逐步推进。而全身心投入家庭之后,老寒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时间的条理性被打乱。带孩子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是碎片式的,提前计划好的事情,孩子也不一定会配合。起初,老寒身心俱疲。睁眼闭眼都是磨人的两脚神兽,手里想做的事情总是会被无情打断,根本无法流畅地完成。不久后,两岁的儿子可乐进入了人生第一个叛逆期,男孩子往往脾气又大又固执,稍微不符合他的心意,迎来的就是一场哭天抢地的嘶吼。可乐喜欢小汽车,只要外出溜达看到心仪的小汽车总会央着老寒买,老寒一般都会满足,只是后来家里的小汽车越来越多,老寒曾经仔细数过,震惊地发现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多辆,可乐还是要买,不给买就开始闹,有时候一闹能闹好几天,闹困了睡,睡醒了接着闹。老寒形容自己,随时处在暴走的边缘。老寒“开导自己”
在可乐又一次吵着要玩具,怎么哄都不睡觉的情形下,老寒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一把抢过玩具,对着两岁多的可乐大吼:“你为什么不睡觉?你不睡觉全家人都要跟你耗在这里!”这不是老寒第一次跟儿子发火,却是他最记忆犹新的一次。当晚儿子睡后,老婆开导他,跟这个阶段的小朋友发火是没有意义的,他听不懂,而且会感到害怕。慢慢地,老寒在带娃过程中掌握了一些诀窍,儿子的一个动作,一个瘪嘴,他就知道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情绪,该采用哪种方式“应对敌方”,每天见招拆招。完全投入而非短期观赏性的带娃,让老寒深感育儿的不易,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带娃也太费爹了”。不只要消化自身的负面情绪,男性带娃的专业度、细心程度也会遭受来自长辈的质疑,而这也是阿西面临的主要困境。因为上过月嫂课,阿西对新生儿的饮食要素铭记于心,一岁之前不能吃盐,不能吃蜂蜜,不能吃大人的食物,都是他格外注意的点。但丈母娘总喜欢给啾啾喂一些重口味的炒菜,有次,还给不到一岁的啾啾喝了饮料,阿西很生气,与丈母娘起了争执。丈母娘说:“小孩子都是这么养大的,我比你懂得多。”让阿西气了好一阵。阿西和女儿啾啾
其中吵得最凶的一次,是在啾啾刚出生不久。在阿西生活的浙江县城,老一辈有给新生儿“揪奶头”的习俗,但阿西翻遍了各种书籍和专业账号的科普,都没看到这一动作的必要性,坚决不让丈母娘这样做,战争一触即发。后来阿西老婆也开始反对母亲,一家几口人剑拔弩张,说尽了难听话,直到老婆在一旁哭,阿西才开始从中劝和。带娃,看似异常简单的两个字,背后却要付出无法计数的艰辛,繁琐的事情一旦堆积,处理起来就会有些许压抑。全职妈妈们所受的苦,到了爸爸这里也逃不掉。放弃高薪全职带娃,值吗?全职带娃,对于夫妻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次冒险,这意味着将失去工作上升的红利时期。随着社会大环境瞬息万变,等孩子渐渐长大,再想回归职场难上加难。很多人不是不想全职带娃,而是不敢。很可能因为这一次决定,颠覆前半生在职场拼杀来的成果。老寒在正式进入全职爸爸身份之前,经历过半年的缓冲期。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就算以后要做全职爸爸,也不能零收入。他开始将手里的工作慢慢下放,开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