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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刘晓庆曾有过这样的感叹:
“做人苦,做女人苦,做出名的女人更苦…”
如果时间的指针,能够倒拨回风云涌动的民国乱世,对于年少成名的秦腔名旦孟遏云来说,这句话便是一语成谶。
作为戏剧“孟腔”艺术的开创者:她生来有着俏丽飘逸的外表,而多年苦练的刚柔相济的唱功,更让涉世未深的她,有了年少成名的斐然成就。
可偏偏就是这番耀眼夺目,也让孟遏云沦为无数军阀和官僚竞相追逐的“猎物”,细数她一生:被军阀囚禁强迫、被官僚发难折磨,在牢狱中身体被刺字,在苦难中无数次自杀寻死…
纵然锣鼓喧天的热闹唱台,也掩盖不了她的苍茫和悲凉!
出生于年的孟遏云,成长在陕西省一个戏剧世家。
父亲孟光华是西安易俗社的第二期学生,在舞台上主要是须生的扮相。
因为长期浸泡在秦腔戏班里,小小年纪的孟遏云,在慷慨激越的戏曲陪伴中,也迷上了秦腔;本着小孩子爱模仿的天性,她五六岁时哼唱的秦腔唱段,让大人们惊喜得连连拍手称赞。
就这样,孟遏云在父亲的教育下,开始学习秦腔,很快就能出演一些拿手的剧目;可即便如此,对于天资聪慧的孟遏云来说,想要登台唱戏,简直比登天还难。
对戏曲界来说,女子登台便称“坤伶”;可秦腔自古不设坤伶,认为女孩唱戏不吉利,所以没有剧社愿意招收女演员,就连孟遏云父亲所在的比较开明的易俗社也不接纳。
为了满足女儿登台唱戏的梦想,。孟光华只好领着孟遏云离开所在的戏剧社,前往外县搭江湖班子谋生,也为女儿博得个展示才艺的舞台。
年,12岁的孟遏云终于实现了自己登台唱戏的梦想。
那天,只见三原县城隍庙的老戏楼内,汽灯沙沙的喷气声和一阵开场锣鼓后,从绣花帐幔细碎云步的走上台的,是一个俊俏小姑娘。
对于看惯了秦腔男旦的老百姓来说,女旦的出现无疑是一个新鲜事;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忐忑期待着台上的表演。
结果,孟遏云那声“奴本是峨眉山白蛇修炼,修就了五百年白衣大仙”清亮唱词刚出口,便博得台下满堂喝彩。
这场演出后,孟遏云的演艺事业便一发不可收拾,真正实现了“响遏行云”的期望。
此后的孟遏云,开启了频繁登台演出的事业,因为天生丽质的外貌,以及声情并茂的唱戏功底,短短几年内,便红遍了整个陕西。
后来的她,也多次与全国戏剧界有名的前辈同台演出,甚至著名秦腔演员李正敏,也为她讲过戏。
可以说:孟遏云的声名鹊起,不仅为秦腔舞台增添了蓬勃的生机与活力,更开创了“男旦”转向“女旦”的历史性转变。
能以一己之力扭转古老戏曲艺术的发展走向,也足以见得孟遏云在秦腔界的地位和影响力。
犹记才女张爱玲曾说:“出名要趁早,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那么痛快”。
可在风雨飘摇、军阀割据的乱世中,一个有着俏丽飘逸外表、刚柔相济唱功的秦腔名旦,注定是分外夺目的,而这份惹眼的成就与出名,招来的往往是无法言诉的厄运和磨难。
作为秦腔艺术界冉冉升起的巨星,众人对孟遏云的前途分外看好;可戏子身如浮萍的艰难,也将曼妙年华的孟遏云推向了人生的万丈深渊。
自从孟遏云年少出名后,便被无恶不作的军阀马步青盯上。
作为马家军的重要人物,马步青是“西北三马”中“马步芳”之兄。
此人自幼养尊处优,惯于享乐,因仰仗祖荫,发迹于甘肃河州;后来通过走私鸦片、贩卖军火、敲诈勒索、巧取豪夺等无恶不作的劣迹,成为盘踞一方的恶霸。
马步青对孟遏云的美貌和才艺早就有所耳闻,便设局应邀孟遏云和戏班子前来家中唱戏。
但表演结束后,马步青又以“组局打牌”的理由,将孟遏云请到了偏僻小院。
刚刚踏入厢房的孟遏云心生不安,便想要找理由回去;却被马步青以强迫的方式玷污了清白;一心寻死的孟遏云又被马步青囚禁在后院的厢房中,安排丫鬟和仆人看管着。
就这样,马步青以最恶劣的手段,将孟遏云逼迫成自己的姨太太。
孟遏云多次寻死不成,为了能够逃离魔掌,与父母团聚,只能先佯装认命。
但即便如此,可怜的孟遏云也没有遭到马步青的善待;脾气暴躁的马步青,稍有不顺便对她拳打脚踢,各种折磨和欺辱,甚至逼迫孟遏云和他一起抽食鸦片。
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孟遏云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出逃无望;为了让年迈的父母有个依靠,她花10元大洋买下了马家老佣人的孙女,并认作妹妹,将她送到家中。
女儿的这番安排,父亲孟光华自然知晓其中含义;为了不辜负女儿所托,孟光华为女孩取名孟小云,并且尽心培养,后来孟小云也成为秦腔舞台上的著名小生。
而被马步青囚禁的孟遏云,也终于在第三年有了逃走的希望。
此时的中国军阀割据,战乱不断,因为扩张自己势力,而无暇顾及家中妻妾的马步青,听闻孟遏云母亲病重,便允许她回家探望。
就这样,遭受三年屈辱的孟遏云才逃回了西安;由于战乱原因,马步青也无力追究。
但刚与父母团聚不久的孟遏云,却再次被外界觊觎,险些落入国民党少校马桂芳的手中。
那日,重新登台唱戏的孟遏云,收到一封拜帖,落款正是马桂芳。
上面写到:希望演出结束,孟遏云能到马公馆一叙,车已经在剧院门外等候。
经受过人生极大屈辱的孟遏云,自然多了些警惕和敏感。
所以,在剧院老板的好心帮助下,孟遏云直接乔装从后门逃走,才免过一劫。
旧时代的女子,命运似乎总是身不由己;明明有着过人的容貌和才情,可偏偏却做了悲剧命运的陪衬,让人说不出的心酸和难过。
对于孟遏云来说,她心中所愿,无非是能够侍奉父母左右,在热闹的喧天锣鼓中,静等着年华老去。
可时代与身世促成的身不由己,让孟遏云的一生逃不过军阀恶霸的折磨。
就在马桂芳事件过去没有多久,出色的孟遏云再次被西安城的一位高官看上,并派人送上聘礼,希望纳孟遏云做六姨太。
但这些示好的行为都被孟遏云拒绝,于是恼羞成怒的对方,直接以孟遏云抽食大烟为由,将她关进了监狱。
对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得知孟遏云有烟瘾,便故意囚禁她,由着烟瘾发作的孟遏云饱受痛苦折磨。
身为妹妹的孟小云,为了帮助狱中的姐姐缓解折磨,只好冒着生命危险,在送饭的碗碟底部扣除一个小洞,装上“烟包”,才保住了被烟瘾折磨寻死的孟遏云。
除了烟瘾带来的致命性折磨,孟遏云的身体也遭受着残忍的虐待。
被孟遏云屡次拒绝的高官,觉得自己颜面不保,便想尽办法折磨狱中的她;甚至还让狱卒在孟遏云的身体上刻字,把那些污秽不堪的句子,全部刻在孟遏云的皮肤上,让她一辈子带着耻辱感却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番惨无人道的行为,也成了孟遏云一生无法摒弃的伤痛。
以至于解放以后,孟遏云前往朝鲜慰问演出,却不敢脱掉衣服洗澡;只因为那些如影随形的痕迹,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经受过一段人鬼不如的过去。
但即便遭受折磨,孟遏云依旧不屈。
到了最后,还是孟父变卖全部家产,并且托人求情,才将可怜的女儿救出苦海。
有时候也在想:人这一生要经受怎样的磨难,才能得到命运的善待和宽容?
年纪轻轻的孟遏云,饱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和摧残,也拼尽全力抵抗着生命中凛冽入骨的风霜,可纵然坚强如她,还是被命运推向了深渊。
世人皆知孟遏云的多才多艺,以至于这份才貌,为孟遏云带来了数不尽的磨难;世人亦知孟遏云的体贴孝顺,以至于这份孝顺,也变作孟遏云逃不过的劫数。
再次盯上孟遏云的,是当时省参议院的李德生。
因为知道孟遏云是个孝顺的女儿,所以李德生便在孟家父母身上打起了注意。
他先是串通当地的军警,以吸食大烟的罪名将老两口抓进监狱;而后又仗着自己的势力,明目张胆地要挟孟遏云:只有做他的小老婆,才能救自己的父母。
聪慧的孟遏云何尝不知道,这是对方设下的局;但为了父母安危,她已经顾不得其他,只能同意了对方这桩无耻的要求。
就这样,孟遏云再次成为高深宅院的姨太太,在空落年华中,只求早日终老,不再受这人间的苦。
后来的孟遏云生下了一个女儿,算是在孤独难熬的人生中,有了依靠和指望。
可安稳生活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李德生不顾家中妻妾,独自逃往台湾;而年轻貌美又得宠的孟遏云自然成为众矢之的,没有多久,便被以“戏子不祥”的借口,赶出了家门。
人生的苦,孟遏云是全然尝遍了;可命运似乎从未生出对她的疼惜之意,让她再次颠沛流离。
明明有着让人艳羡的早年出名和斐然成就,可这些看似嘉奖的收获,却终究也是害了她…
直到解放战争时,孟遏云才从阴霾中走出来,真正有了生而为人的尊严。
她参加了西北野战军秦腔团,又曾赶赴朝鲜进行慰问演出。
为了彻底帮助孟遏云从创伤中走出来,领导们还帮忙找到一位有名的外科医生,将伴随她多年的那些刺字清除掉。
因为才艺卓然,她还担任了易俗社副社长;主演的《探窑》和《火焰驹》火遍西北,成为那个时代中家喻户晓的经典。
再后来,她与秦腔小生徐抚民喜结连理,组成了自己的家庭…
这些幸福的事情,是她前半生想都无法想的,更不要提顺其自然的拥有。
对于这后半生的所得,孟遏云更是说不出的欣慰与感激。
她觉得:半生尽受屈辱和摧残,也终于熬过来了。
是啊,一切都有了柳暗花明的转折点,一切也都是欣欣向荣的样子;这平静安稳的岁月,似乎便是上苍对她的善待和疼惜。
可这世上太多事,谁又能预判的了?
当时代飓风突然而至,其中所裹挟的磨难,已无法简单归咎在“命运”两字身上。
在最特殊的时代中,艺术日益精进的孟遏云,再次被打入地狱。
那些年轻时受过的苦,竟然成为人们侮辱她的把柄。
在漫长的身心伤害中,她被赶下了最珍爱的秦腔舞台,而曾经为她带来幸福婚姻的丈夫,也因承受不如这狂风暴雨的打击,做了弃她而去的薄情之人。
这样的伤害,让孟遏云再次选择了寻死:
她先后自杀两次,分别是吃针头以及安眠药,但还是被抢救了过来。
人们劝她熬过去就好了,却不知她这一生熬得太苦了…
熬得太苦的人,似乎也就没有指望和期待了;纵然后期得到了保护和平叛,可生命中所所失去所遭受的,已经让她再也没有勇气去触碰那些美好的事情。
人们请她重新登台演出,却在那精致的华服装扮下,看到了她的沧桑和疲倦…
如年轻时般,她盼着年华老去,盼着生命的终结,似乎这样才能为这浸透了苦的一生,找到些许出路和安慰。
年的12月,孟遏云终于走完了这艰辛的一生。
像是静静睡去了,苍老的面容上,似乎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留下任何感叹。
或许太累,或许太苦,她只想走得安静一些,如她毕生所期盼不得的安宁般,她大概想给自己最后的周到与成全。
这漫长而多难的一生,竟是因为美貌而受罪,这说不通的缘由,让人觉得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