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了解中国戏的特性特点,他们总是拿49年以后样板戏“中西结合”的这种戏剧形式,来衡量老戏,那是十分无知可笑和错误的。
还是那句话,中国戏有中国戏的特点,西方剧有西方剧的特点,“中西结合”这种戏曲形式是一种嫁接的新东西是转基因,那样既没有把西方人家的好处学来,同时也把自己的特性也全给弄没了,这样的损失和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京剧《天女散花》那么中国戏到底有些什么特点呢?官方总结它的三大特点是:“综合性、虚拟性、程式性”,国学大师王国维称之为:“无声不歌,无动不舞”,是“以歌舞演故事”,我认为它是:“在严格程式规范范围内的自由度表演演唱”。
它的演奏是不能有一个总谱蹲在那儿看谱拉的,它的表演也是大处规矩,小处自由的,它的唱词也是意象的,没有那么准确的可丁可卯。
因此过去的艺人没有“响排”这一说,都是台上见。我们现在看一些大师,49年以后留下的全剧录音。那你听去吧,大的地方剧情呀,唱词呀都差不多,但是细节的地方都有改动和不同,那在台上的表演演唱十回十个样,根本不同。所以,现在的一些艺人可能是不了解过去国戏的演绎方式吧,她们很多时候是不明白的。有一次迟小秋就说:(大意)“我唱了场《锁麟囊》我没有改动一个唱词一个身段,最初怎么唱我现在还是怎么唱。”那要是这样的话,买你一张光盘得了,看你什么现场?有啥意义?
迟小秋演《锁麟囊》说起这个改动了,那么一个戏曲的艺术形式,经过一些大师的努力,到一定程度也有它的固定模式,那么再往好了改,好像就不太容易了,只能是修缮增益,是绝不能大拆大改的,否则的话这种形式就变异了,甚至是死亡了。
那么在戏曲还没有完全成熟阶段,就会有很多艺人会在舞台上呈现出很多的艺术形式。今天的旦角我们常常听到的,也只是“梅程荀张”四大派的唱腔,再稍微范围广泛深入一点儿,还有尚黄可听,但其他一些流派,比如说王派呀什么徐派啊,基本上就只能去听唱片了,因为这些个派现在没有传人,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梅兰芳梅葆玖演《金山寺》过去时代可不是这样,那时候,流派纷呈,特色多样,除了这些大派以外,即使是个人,他有时候的唱法也完全不是死学某派,极具个人特点,并且也不是一个人非要死学一派,除非这位就是太喜欢这派不愿意学别人,即使这样,那如新艳秋那么喜欢程派,她还唱过《霸王别姬》呢,那时候的《霸王别姬》可没有程派这一说。
当然,那时候因为艺术繁荣吗,批评家艺人观众,都铆着劲为艺术负责,几股力量合在一起,所以,人家是越改越好,而不是后来的糟改的越来越糟糕。
可今天的情况却诡谲的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改”成了一把万能钥匙,起死回生的“不死神药”!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京剧需要改革,但即使如此,那也不是一些人什么戏不改就是落后不前进的一种攻击的借口,改要往好了改,那改不好,那叫什么前进?
越改越糟的今天戏曲谈这个话题就想起过去的一位老艺人,这位老艺人和谭鑫培是同时代人,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了,他叫冯瑞祥,那么别说现在的人,当时的人你提起冯瑞祥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你当年提起冯柱谁都知道。因为这个人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戏到他嘴里,非要给你多加几句唱词,并且唱词里还要加很多的疙瘩腔,甚至有一阵他这种疙瘩腔影响面还很广,连谭鑫培都在学,为了迎合观众随大流也往自己的唱腔里加一些疙瘩腔,当然谭鑫培聪明,他是有取舍的。
因此,什么事物要是过了也就不好了,这个冯柱可能是个性使然吧,不知道他想没有想过,什么东西,只要一多了,那就贫了,惹人讨厌了,他这种毛病带着他每出戏的每句唱里都要多加唱词,没完没了!
谭鑫培王瑶卿演《走雪山》老伶工陈德霖就和一位朋友说过,说当时戏剧界有一句谚语:“旦角怕冯柱”,为什么怕他呢?因为他唱起来,唱词太多太贫!据说有一回有一位旦角和他唱《芦花河》,演到在营门口,这位老兄拉住旦角的袖子不放,唱起来,没完没了,弄的那个唱旦角的在那儿僵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演,怎么接活,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演了。
当然疙瘩腔这种东西,也是我常说的和“嗖音”一样,只是唱腔中的一种调料,不能太多了,太多就是一种“特点”了,当然什么事都有利弊,有人人家就能把一些不能实现的事情弄成好事,有些后来的艺术家,她的唱腔中,就是素以疙瘩腔运用的得当而著称,比如说像评剧的一代大家新凤霞。
评剧大师新凤霞当然,今天的京剧这种每句唱里都有疙瘩的这种唱法,好像已经失传了,没有了,是不是因为这样的腔太贫呢?就不得而知了。
引用一些人的旧事,我是想说,你要按照今天有些人的理解,这位冯先生算不算改革呢?可是结果怎么样?还是张君秋那句话说得好:“不是改了好,是要往好了改”,可是很多人他只认为改了就好,没有认识到改好了才算改才算好,改不好把人家好东西给改烂了那不但没功德还是在作孽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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