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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剧之本
这也就是“剧本,一剧之本”这条戏曲艺术的诀谚的主要含义。所以,我们在具体地研究戏剧艺术节奏处理的特点的时候,把它在情节结构方面的表现放在首要的地位。崔莺莺,而蔡伯喈、张君瑞则属于次要地位,所以李渔的立论,“即使在他举的两例中就不易说通”,更遑论其它了。
但是这并不符合李渔的立论的本意,因为李渔所说的“主脑”主要是就情节结构的安排,即对作品所写的人物、事件的取舍,组织而言的。所以,对于他所说的“即作者立言之本意”的“主脑”,实应看作为作者安排情节结构的一个基准。至于说“作者立言之本意”,它当然包括着作者在作品中所要表现的思想,即主题思想,但又不限于主题思想,它实际上是包含着作者要以怎样的人物、事件及其发展与结局,即怎样的情节结构,去表现作品中的主题思想的意思。这不仅在李渔的论述中可以看得很清楚,而且还可以在戏曲的创作实践中得到相符的印证,并引出如下的具体的理解。
李渔芥子园因为很明显:《琵琶记》的蔡伯喈重婚牛府,《西厢记》的张君瑞搬请白马将军解围,《四进士》的宋士杰认杨素贞为义女,也都不是各该剧的基本事件(对此,我们在前面的第一点中就已自口经分析过了,这里不再赘述),也不是社会思想冲突的重要的表现,也就是说不是作品的主题思想的直接的突出的表现,而是人物的在通常的情况下只具有一般意义的行为和活动。但是,正是这些行为和活动,构成了各该剧情节发展所要直接趋向的确定的目标,从而真正激起了观众的更为具体、强烈的期待。
而在这以前发生的人物的其他行为和活动:如《琵琶记》中蔡伯喈的赴京应试,高中,牛府逼婚。《西厢记》中张君瑞的游寺惊艳,以至对崔莺莺的爱情上的追求。《四进士》中杨素贞为伸冤所进行的种种活动和遇到的挫折,以及结拜杨春,柳林写状,虽然也在把戏剧情节的发展引向一定的目标,也能引起观众的期待。
《西厢记》剧照但是,蔡伯喈在权势面前的动摇还未变为屈服,张君瑞和相国幼女崔莺莺的爱情还未深化并变为具有婚约的合法形式,杨素贞为昭雪冤情的斗争还没有找到一个足够有力的斗士和代言人,所以它们在把戏剧情节的发展所引向的目标还是不确定的和非直接的,所引起的期待也是一般的,不具体的,从而也是不够强烈的。其次是关于李渔所说的“一人一事”的理解。
一人一事
从前面的分析中已可清楚地看到,作为一本戏的“主脑”的“一人一事”的原则是很严格的,而绝不能象遵循“三一律”的西方戏剧,尤其是以易卜生为代表的话剧那样,可以是一人数事,或数人数事的。这里我们只要拿大家都很熟悉的易卜生的名作《玩偶之家》作为例子,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玩偶之家》剧照作为这个戏的“主脑”的情节或事件是什么呢?那就是:娜拉的丈夫托伐。海尔茂升任银行经理,要辞退职员尼尔。柯洛斯泰;柯洛斯泰要娜拉向海尔茂求情;娜拉向海尔茂求情,而海尔茂不予考虑。但是柯洛斯泰为了获得爱情和家庭幸福必须保住职位,只有向娜拉求情;娜拉为了保持住海尔茂对他的爱情和家庭幸福,也必须为柯洛斯泰求情;海尔茂为了爱情和家庭幸福,却又绝对不能答应娜拉的请求。
其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欺骗”的道德问题。我们即使用最概括的语言来叙述,也只能是:柯洛斯泰要挟娜拉,娜拉恳求海尔茂,海尔茂根本不予考虑。显然它的情节结构的“主脑”是数人数事的。我们知道易卜生是近世西方戏剧的宗师,尤以人物集中,精于结构着称,如他的多幕剧《群鬼》就只有五个人物,但“主脑”仍然是多人多事的(限于篇幅,对于它的情节就不再介绍了)。
《雷雨》剧照并且这种特点,就是在我国的一些有代表性的话剧中也是同样的,如曹禺的《雷雨》和老舍的《茶馆》,虽然就其反映的生活、人物等现实内容来看,都是地道的中国式的,有着浓郁的民族特色,但是它在结构情节方面所遵循的原则和方法,却是易卜生式的话剧的,而与这两位剧作家所熟谙和热爱的中国戏曲大相径庭。
但是,这里还有两个可能存在的问题需要进一步加以说明,这就是在戏曲的舞台演出中似乎也存在着“多人多事为主脑”,和戏曲剧目中普遍可见的戏剧情节多线发展的现象。在前一种现象中,大家感到最突出的例子,恐怕就是在京剧舞台上仍然经常演出的《群英会》了。现在这部戏通常的演出都是从“群英会”这一场开始,这样,这场戏就应该视为全剧的“主脑”多而这场戏实际上包括着周瑜谋害诸葛和计赚蒋干两件事,周瑜是主宰性的人物。但是,这并非这部戏的原来面貌。
《茶馆》剧照这部戏是直接出于清末咸丰、同治年间着名京剧演员和剧作家卢胜奎的大型连续剧《三国志》,在“群英会”一场之前还有“搬请诸葛”、“舌战群儒”、“激权激瑜”等场子和情节;它所表现的基本事件是孙、刘联合破曹的赤壁之战,主宰人物是诸葛亮,所以它的“主脑”实际上应该是最终确定了孙、刘联合破曹的格局的“激权激瑜”。
显然由于这样的结构所表现的事件和出场人物过多,和日后愈益臧缩的剧场演出时间与演员不敷的矛盾难以解决,才演变成了目前这样的舞台演出形式(解放后,中国京剧院和北京京剧团曾联合演出过新编的《赤壁之战》,恢复了上述被略去的场子和情节,结构严谨完整,但同样是由于上述原因,难以坚持上演)。
卢胜奎先生曾在此演出此外,《群英会》对原来的场子和情节作了这样的紧缩和删节,在长时间的舞台演出中仍然得到了观众的承认,也是另有其原因的,那就是观众对它所表现的故事情节已极为熟悉,因而可以不问剧情的来龙去脉,而直接进入对它的更紧张、精彩的段落的观赏。
戏曲剧目中大量的情节不完整的折子戏(包括单折单独演出,或数折连演)的出现和受到欢迎,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所以,象《群英会》这样的场子和情节结构的形式,是带有无可奈何的权宜性和先决条件的,在戏曲剧自的情节结构形式中是不具有普遍意义的。
参考资料《戏曲研究》